第四十五章 你……怕吗 (第2/2页)

自己当然怕。
　　
　　“北原律师，我……我……当然怕。”滨中的声音有些颤抖道。
　　
　　“那你觉得市政厅的那些人会怕吗。”北原继续问道。
　　
　　听到北原这样问，滨中有些茫然了，“他们应该不会怕吧。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老爷。他们明明不懂商业、实业，手中却有决定一个地区投资项目的权力。他们雷打不动地领着固定俸禄，无需担心下一个月收入有没有着落。”
　　
　　“平时，企业老板们去他们的办公室都得小心翼翼。”滨中的脑海浮现了过往的画面，“生怕不知道哪个细节不注意，就得罪他们，最后企业连被整垮，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整垮的。每去一趟就要带上礼物，若他们来我这里，我还要细心挑选地方招待。”
　　
　　“北原律师，你说这样一群人，他们会怕吗。”滨中说道。
　　
　　是的，哪怕你是企业的老板，也得乖乖讨好他们，以避免被刁难。
　　
　　听着滨中的话语，北原突然笑出了声。
　　
　　这个笑声，像是在笑这世间的无常。
　　
　　笑这世间的荒谬。
　　
　　笑这世间的颠倒。
　　
　　这个年轻人仿佛有感而发般说道，“滨中社长，你说有没有意思。”
　　
　　“这个世界，作恶多端的人不怕，老实温顺的人却在害怕。”
　　
　　“做错事情的人不怕，遵守规则的人却在怕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不顾他人感受的人不怕，能体恤他人的人却在怕。”
　　
　　“没有责任感的人不怕，具有责任心的人在怕。”
　　
　　“无法无天的人不怕，好好市民在怕。”
　　
　　“坏人好像无时不刻都不怕，好人却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害怕。”
　　
　　北原的每一句话，都如大钟敲响，不断撞进滨中的耳里。
　　
　　面前的年轻人犹如一个具有感召力的先知一样，将现世的丑恶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。
　　
　　只是短短的一段话，不知为何，却将滨中这几十年来最深的人生感悟，给直接说了出来。
　　
　　过往被市政厅人员欺压的一幅幅画面，浮现在滨中的脑海。
　　
　　过去，他为了能让市政厅的付款快一些，不断低声下气的去求人。
　　
　　为了让本来就能过的审核批下来，不断四处强摆出笑脸，找人打招呼。
　　
　　为了让企业好过一些，也试过快到半夜12点的时候，被叫去饭局买单。
　　
　　而做这一切，只是为了能把企业的事情办成而已。
　　
　　明明只是想正常的经营企业，却被逼成了这个样子。
　　
　　为什么明明只是想好好的做成一件事，却有这么多老爷，要一一伺候打点，才走得通。
　　
　　自己也是个有尊严的人。
　　
　　自己也是个不喜欢应酬的人。
　　
　　自己也是个不喜欢去求人的人。
　　
　　自己也是个想按照规则、契约来办事的人。
　　
　　一时之间，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竟涌上这位社长的心头。
　　
　　滨中的双眼好像有点模糊，声音哽咽了一下，“北原……北原律师……”
　　
　　面前的年轻男律师，没有长篇大论，只是简单地说道：
　　
　　“现在，该让他们怕了。”